创办人

一九八八年六月六日——这个日子我此生都不会忘记,每每想起就不禁心如刀割。想当年,血癌(即白血病)这名词只会在医学刊物上读到或在电影中看到,不是一种经常听到的病,可是它竟然不动声色地在我眼前赫然出现。Donovan只不过三岁,怎么可能这样子?
「你得心里有准备——Donovan的痊癒机会不到一成。检验报告显示他体内的癌细胞数目高得打破这医院的纪录,我非常抱歉。」「你在说什么?」我吓得头昏脑胀,快要站不稳了。医生既亲和又关切,但他寄予的同情帮不上忙,我感到如坠深渊。
初期的惊愕捱过后,孩子与我一起开始搏斗,战完再战,日復一日。多个晚上从医院驶车回家的路途上,我对着盈而后缺的朗月大哭,但在啼哭之间,我亦感谢上苍赐了我俩又一天活命,祈求下一天同样安稳度过。
接着我不期然想:「孩子只能在这世上短短活三年,为什么?那是怎的道理?小孩无辜,为何要把他带到世上来,让他承受这么多焦虑和苦痛,结果还是命不长久?」我断定,上苍并不仁慈。可是我不能放手让儿子就这样离开我,我希望他可以留下一点记印,一些东西让他那短暂的生命饶有意义。和蔼温文的林大钧医生是Donovan的主诊医生,他向我提出设立一个类似基金的组织去帮助受癌症折磨的儿童。我最初一口拒绝,但后来想深一层,醒觉到要是Donovan能为其他孩子改造命运的环境,这是一个机会。对了,是个好机会。以这样的方式来纪念我的儿子,太好了。像一粒种子由萌芽到发展成树,再成林,让疲惫年轻旅者和他们的家人在艰苦的治疗期间歇息。这个园林也需要有园艺好手来照顾,于是我们马上着手寻找富同情心的义工,组织就这样开头。一九八九年五月五日——这个令我自豪和欣喜的日子将会永留记忆中。
Donovan的情况怎么样?噢,幸亏上苍保住了这条小生命,他终于熬过来沒有死去,他和儿童癌病基金一样,如今他日渐长得强壮、皮肤黝黑、体格强健、爱好运动,在英国读里兹大学时选修了体育与运动科学,并曾在香港外展训练学校任职一级导师暨双桅小帆船船长。在校内工作多年,用两年游歷世界,回来后成为Spirit of Outward Bound Hong Kong训练船运作经理。他是个奇迹吗?我说不上。为何其他患癌孩子沒有得到同样的奇迹呢?我不知道,我实在答不上来,人生就是无常,但我懂得凡事都不必绝望,做好应做的,便可以了。
儿童癌病基金创会会长
周胡逸云